守拙先生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经病
缺失章节请移步ao3或私信我,具体看置顶。

【L月】Trigger

*轻微未成年情节,请慎。

短篇,但分为上下两部分,我合到一起发了,一共6000多一点字。上篇基于“初遇提前”,下篇基于“如何在没有弥海砂的情况下继续游戏”这个前提。

这是我写翻车了的一次,但里面有几个地方我自己很喜欢。如果你们喜欢我也会很高兴。

-


上篇

       夜神月第一次使花招混进酒吧的时候将将15岁,是个摇摆在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阶段。那会儿他爸已经是警局副局长,夜神家规矩大,月对外是斯文书卷得不得了,私底下还是要逃逃课走一走邪门路子。不巧这次路子不叫邪门,该叫见了鬼,而这个鬼还字面意义有头有脸有名有姓,自称龙崎流江。

       龙崎流江是那天第十二个跟夜神月搭讪的人。考虑到这时尚且是白天,这个数据多少能说明点什么。夜神月清瘦匀称,五官线条精致,神态落落大方,这都是优点。外貌上的优点糅合到一起,发生古怪磨合反应、重新呈现出上天所赋予的含义:他实在长得美。明白自己美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没有人不想用自己的美去攫取些什么。从上国中以来,他理所当然地在自己的众多爱慕者之中挑选最合适的女朋友。也是那时候开始,他意识到自己是虚伪的,而且虚伪的土壤在前方朝他诱人地招摇。这土壤结出的第一个果子是,他打发走搭讪者的平均速度是半分钟一个。龙崎流江是在他坐下一刻钟之后,用一种相当糟糕的仪态走到他面前,跟他打了个语气过分严谨周到以至于反而显得拒人千里的招呼。

       月一眼就看出龙崎流江并非酒吧常客,那件价格不菲触手生凉的墨绿色丝衬衣在这男人身上仿佛被定义成枷锁,枷锁领口上的刺让他恐惧得脖子发僵。他大概只有二十出头。男人直接自报姓名,然后冲着月弯了弯嘴角,问他:“很无聊?”

       月不置可否地侧头,一室花红柳绿男男女女和成年人精心修饰过后的空洞无趣流淌进他半阖着的眼睛,心想此人倒是有点儿意思。龙崎下一句话是:“你介不介意换个地方?动真格的场所。”

       然后月才转过身看了这男人一眼。这一眼他更正了一下自己的认识:这人活像个过气摇滚歌手。他猛然意识到龙崎之所以一眼看去很反常大概是因为他是这里唯一一个手上拿的不是酒杯而是蛋糕碟子的人。何况这酒吧显然没有蛋糕买。月在嗓子里笑了一声站起身,想着如果这人是带他去旅馆的话,他就把这混蛋揍晕了再扭送警局。

       自称龙崎的男人带他坐到轿车上,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个什么黑乎乎的东西顺手扔给了他,月条件反射地接住之后意识到手上是一把贝雷塔。即便是机敏如夜神月也懵了一瞬间,而男人再转过身来,手上也是一把一模一样的枪,说:“月君看起来好像没有用枪的经验。这样吧,给你十天时间,我们分个胜负。”

       对方的称呼让月又是一惊,然后立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赫然发现自己的学生卡消失了。而这场小小盗窃的罪魁祸首对方向盘前坐着的老者说:“渡,去射击场。”

       总之,这个初见对于夜神月来说很糟糕。龙崎流江,这个男人在他们认识的第一天里几乎实现了对夜神月的压制,而夜神月尽管比他小得多却从不甘居人下。接下来每天他都能在校门口看见龙崎流江。龙崎的出现和他等的人简直是奇景,为了避免龙崎的露面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好奇,月略加思考后告知了对方自己的日程表。在认识龙崎之前,月的课余活动基本上都在打网球,有心要参加国内的比赛,用枪逐渐顺手起来以后这份小小的野心反而淡了。只有动真格的比试才值得人真正用心。他用心的结果是第十天固定靶已经和龙崎打成平手,虽然移动靶成绩不佳(那是因为后坐力和双手持枪影响了他的瞄准速度),但龙崎显然还是被他吓到了,那天的下午茶甚至少吃了半块蛋糕。那半块蛋糕后来进了月的肚子,尽管月从来没明白这种奶油毒药究竟有何吸引力。

       龙崎住在一家私人美术馆的上面。月从没想过原来美术馆和博物馆的其他楼层是可以住宿的,龙崎对此的回答伴随一个皱巴巴的假笑:“理论上来说,花足够多的钱,你甚至可以住到大都会博物馆顶楼。”但月很好奇龙崎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居住地,尤其是他的住处没有任何画作收藏,但这个问题就已经出格了。

       月在他们结识的时间内飞快地解答了自己第一天的疑问,那就是这个男人所以会向自己搭讪,完全是因为龙崎的无聊和自己的无聊在某种意义上堪称等量齐观。虽然他们都有需要忙碌的事。月在固定靶上让龙崎吃亏一次之后对方就拒绝再和他练射击了,并且还坚称这“不是出于幼稚的害怕认输的心情”。后来他们的游乐方式换成了在公寓下国际象棋。龙崎是个相当不错的对手,甚至还陪他打过几次网球。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在球场上输掉。那天龙崎高兴得颇有点小人得志的意思,月好面子,不想把不服气表现得太过露骨,板着脸看这个怪胎一颗一颗往嘴里扔草莓,一直把半篓子草莓吃得见了底。龙崎可能是终于被旁边的低气压动摇了,黑漆漆的眼睛看了看竭力做出矜持模样的月,手上拈着的水果换了个方向送到月嘴边:“月君要原谅我缺乏待客的经验。”

       月正腹诽希望龙崎被食物噎住,听了这句话下意识要嘲讽对方“我才不像某人那么幼稚因为一口吃的生气”,结果甫一张嘴,鲜红色的草莓尖儿就冷不防塞进了他的口中。月被噎了一口,碍于仪态只好先行咀嚼。把果肉吞咽下去同时,又一颗熟透的水灵灵的草莓被喂到了嘴边。

       月冲他翻白眼,也不管对方拈着的果子,慢条斯理道:“我会输是因为体力没有达到成人水准。”

       龙崎异常无辜地点头,还是没有把手收回来:“当然,再过几年的话月君在很多方面都会超过我。各·种·方·面。”

       话题到这里结束才是社交常态。但它没有结束。这一天他心血来潮决定跨越礼貌的障壁。月反击的第一招是直球问对方是不是侦探,得到肯定回答之后他眼神转了转,把龙崎递过来的草莓吃了,然后问了个更反常规的问题。他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问还在和水果作战的龙崎“要不要和我上个床试试,既然第一天你就和我搭讪来着。”

       月问那个问题其实是谅必龙崎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的。这次他实在犯了个错误。总之后来他们俩糟践掉了剩下的草莓,龙崎在他胸口吃掉了一块方形切片蛋糕,奶油和慕斯糊得到处都是。龙崎毫不在意,只是简单评价道“很美味呢”。月费了很多努力阻止对方不在自己脖子上留下明显的痕迹,慌乱中不小心打了龙崎一巴掌,龙崎看着他低声地抱怨:“想来真刀实枪的人明明是月君。”

       这句话多少有点下流意味,月倒吸一口气,觉得道歉不对头,认输更不合情理,只说:“我以为你好歹不会对未成年人做什么......”

       龙崎居然笑了:“是什么细节给你这种错觉?我没有原则。就算有,对月君也不适用。”然后他们接吻,像从水中毫发无伤地走进了火焰。

       之后月在龙崎的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夕阳在山,懒洋洋的金红光线在客厅里巡游。龙崎坐在旁边看笔记本电脑,然后把一叠文件给他。于是月又在龙崎的案子上耗了三个多小时,离开之际他在门口回头看这个二十多岁就弯腰驼背的青年,觉得对方活生生是个疯子,而且是个很有趣的聪明绝顶的疯子。龙崎察觉他停步,就回头,用口型说:“明天见,月君。”

       而美术馆外的晚霞太美了,自然界那种真诚的艳美本不是月这种人会注意的景象。那瞬间月意识到龙崎很可能是对的。贝雷塔的扳机无法被一个孱弱的少年扳动,半吊子的对手也根本不能使他们斗志昂扬。月素有洁癖,他有充分的理由发怒、暴走、摔东西、把男人的鼻骨打折,但古怪的是那种快要死去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他们达成了微妙的默契和平衡,整个学年持续着争执、和解、争执、共处。吵得最厉害的一次是月打完球之后借用浴室冲凉,期间龙崎翻了他的包,并且把女孩子塞给他的本命巧克力吃掉了大半——这些不足以让月动怒,但是在龙崎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诵礼盒里的情书时,月把手边的茶杯掷了过去。紧接着是关于“你是否有权入侵我私人空间”的唇枪舌剑,而龙崎表示月早就已经这么做了,甚至刚刚摔的还是自己第三喜欢的茶杯,月很确定对方只是在胡扯(L说“喜欢”这个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恶心到了),冷笑一声反击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来东京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两个人都呆住了。月转身欲走,龙崎就跳下椅子把他拽回洗手间,顺手抓了干净的毛巾给尚且湿淋淋的美少年擦头发。月比他矮一些,背对着镜子瞪着龙崎的白T恤领口,然后往男人锁骨上咬了一口,龙崎就干脆把毛巾拽低一点把他脸蒙住了。

       月看不见龙崎,只听见对方的声音问:“月君以后想做什么?”

       “......和我父亲一样吧。”

       “如果是月君的话,将来会和我一起工作的吧。”

       月只觉得这说法疑点甚多,念头转了几转,半真半假问龙崎:“这是合约?”

       “合约......更像是我对月君的最后一重考验?”

       月立刻踹了他小腿一脚:“你果然是个讨人嫌的混蛋。”

       龙崎不及防范,后退了两步,浴巾滑了下来,露出那张仿若清晨光辉的脸。然后少年一把扯下搭到肩上的毛巾冲龙崎的脸扔了过去,那张清秀文雅的面孔就从龙崎的视野里消失了。

       这是他们在那一年里最后一次大吵。随后的事情是,龙崎就像一开始莫名其妙地出现一样,莫名其妙地音讯全无。月对此毫不意外。同年,他拿到了全国网球比赛的冠军。他们奇怪的往来只给月留下了一件纪念品,9mm口径的贝雷塔。




下篇

       月和龙崎再次会面是三年之后。正式见面之前月被关押了足足50天,他的怒火在这50天内几乎磨平,见到龙崎的时候他倒不意外:监禁其间他就从那个变音器修饰过的声音之中察觉了旧日友人的语气。他走进一个看起来像是办公地点的房间,龙崎把月被关禁闭之前收走的私物归还给他。月冷冰冰地接了,坐下来稍微检查了一下衣服、手表、钢笔,以及自己爱不释手的那把贝雷塔。他非常娴熟地检查组件拆卸弹匣,然后听见L第一句话是:“请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L。”

       然后L被打翻了。就连夜神总一郎都因为月的袭击惊愕地退后了一步。在月以几乎要杀人的气势挥下第二拳前,模木迅速把月和L拉开,青年厌恶地甩开他,一边用憎恨到极点的眼神看着侦探,自己却在发抖。整个白天没有人再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月也拒绝把眼神分给侦探一眼。L几乎是不知所措地在青年旁边站了几分钟,才回去继续工作。其他人每隔一会儿就要忧心忡忡地看一眼月。

       回到房间之后月立刻去洗澡。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L随意地把手上那卷杂志丢开,语气平板地陈述:“很漂亮。”

       青年看了一眼,杂志封面上是国民偶像弥海砂。他僵着脸说:“我已经和她分手挺久了。”

       “月君口味变化这么大,我很意外。”

       月垂下头。他把衬衫叠好放进柜子,才意味不明地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L向来理解得很快,他肩膀塌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月短暂地考虑了一下对方天才的大脑中现在转着些怎样的疯狂念头,直到L走上前把他抱进怀里:“再见到你真高兴啊。月君。”

       L大概刚刚换过衣服,身上没有甜腻的气息。这些源头是水果、甜点、糖块的气味消失掉之后,L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体味。他和海砂如此不同,和任何一个月交往过的人如此不同,也和他的朋友不同。龙崎怎么可以!月咬紧自己的牙齿,想着,他怎么可以是L!他居然隐瞒了如此重要的事!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可以让月君再打一拳。”

       月嗤笑,挣脱拥抱,拿过手枪熟练地拉开保险瞄准:“我只想给你一枪。”

       L只是露出微笑:“月君,你还没有装弹匣。”


       基于监视的同居生活进行两个月后,在L和月两人外出处理政客给L找的麻烦时,第二基拉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劫持了两人,把他们绑在了地下室里。月比L从乙醚里清醒得要快一分钟,正当瞪着周围的墙壁研究之前L那两个部下装的监视和窃听在什么位置的时候,被绑住扔地板上的L也醒了,非常不雅观地拱得离月近了一点。月冲他翻白眼。

       “我能指望救援及时到吗?”

       L好像不是非常清醒,努力想了几秒才说:“不知道。总觉得我很可能会死在这里。现在无法行动,暂且等绑架者露脸吧。”

       月听了脸色一白,强笑说:“‘很可能’这种措辞...你今天太不精确了。”

       L点头表示赞成。“我刚才想起那句话。‘一粒种子落在地里若是不死,仍旧是一粒。若死了,就结出许多籽粒。’”

       月脸色更白了。他们有时候休息时间会读福音书,偶尔读诗篇和雅歌。L那时会看他一眼,眼神很平静,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那种时候倒让他害怕。月沉吟了一下,说:“如果种子和土壤都是好的,就结不出坏的果子。如果音乐的开始选择正格进行,就总能找到调性的稳固的核心。”他话音一顿,用一种又像严肃又像调笑的语气问L:“可什么才是‘稳固的核心’?”L想了想,说:“对于我和基拉来说,这个核心都是确定无疑的。”

       第二基拉的目的当然是明确的,他要盘问L的所在。而侦探在这时在火口卿介的手上第一次看见了死亡笔记,但侦探只是怀疑地看着这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没有发问。

       而他们都清楚第二基拉可以在看到脸的情况下精准杀死目标。月看着L,他知道L已经建立了什么新的推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延缓死亡的基础上拿到笔记本。

       一个新的主意闪过了他的脑海。

       在救援终于破门而入的时候,狂怒的基拉拿枪正对着夜神月,而月是一脸绝望的平静,死里逃生的事实没有带来一丝情绪波动。直到月动作,其他人才惊异地发现月手上绑着的胶带原来已经挣断了。

       调查总部里,相泽和模木坐在夜神月的对面,脸色严肃地讨论着关于死亡笔记上写的规则,以及火口卿介写下的L的真名。

       “我们现在可以推出第二基拉通过看到相貌得知了龙崎的真名进而用笔记杀死他,但问题在于,火口为什么会突然起意杀龙崎?”

       “他意识到了他就是L。”

       “可你和L都绝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我不知道......我明明......”

       松田和夜神总一郎走进审讯室,对相泽使了个眼色。

       他们重新查了监控和窃听,都证实月没有说谎,火口卿介杀死了L。月成为了第二代L。他看起来毫无血色,而死神在高高的天花板下盘旋,乐此不疲地吞食苹果、对每个人类发出大笑。

       月安全了。排除掉一切阻碍,重新实现L的诺言:总有一天月君会超越我。他感到时间回溯了,仿佛回到十五岁,坚固如堡垒的大楼中是体系完备的空虚和丑恶。这是一个没有衣香鬓影的酒吧的倒影,他自己倒映其中。然后他离开总部,其他人没有阻拦。月重新前往L曾经住过的公寓楼下那个美术馆,美术馆的空气一如既往地安静清澄,他的胜利在这空气中轻快地滑翔。面前是一幅可爱的风景画,熹微晨光慷慨地洒在田园诗般的旷野上。“这天气倒让我想起第一天看见你的时候。”他以前站在调查总部的天台上对L说。L回答得莫名其妙:“其实月君变化不大。”

       “一见钟情?”

       这问题就更是莫名,但他们都向来擅长制造谜题和解决谜题。L用审慎的态度说:“如果我的感受是世俗所定义的钟情的话,那么,是,一见钟情。”

       月默默地想,一边露出梦幻一般的微笑,原来L·Lawliet就是真名。而调查组不知道“死神之眼”。死神之眼让火口看见龙崎的真名,但却不能告诉他这就是L——直到月出声叫他:“龙崎。”只有L本人需要如此彻底地在生活中使用假名。

       月将手插进衣袋,他手上摸到了那把贝雷塔。他就这样古怪地将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的馈赠收藏了三年,L太轻忽这个礼物了,以至于他没有仔细检查过那把枪,那也是自然的,因为世人皆知基拉不用枪械进行制裁。那把枪的弹匣里面精心地粘了一小片死亡笔记的碎片。月在L将贝雷塔还给他的那一天,在他自己拆卸弹匣时已经恢复了记忆。

       他信步离开了那幅风景画,站在美术馆的玻璃窗前,注视着窗外的晴空。

       而此时美丽的青年站在窗前思考,什么才是正格进行,什么是稳固的核心。那张从死亡笔记上撕下来的纸片已经被烧毁,就好像从来没有发挥过如此重大的作用、从未存在过。而他曾经拥有过什么吗?是的,有过的。只有那个美术馆楼上的晚霞辉映的傍晚,而其余不过是一场分出了输赢的游戏。红霞被蓝色的刀刃切割、遮蔽,淹没L说过的话:那么,是的......。寒冷的决心同时俯冲向迷人的陷阱。他强烈地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事实上也没有什么人能听见。他只是轻轻地点头,自言自语又极度笃定地说:“是的......是的。”他重复着这一肯定,如同子弹携带着死亡光亮的羽毛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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